新加坡:从“花园城市”到“花园里的城市”
文/孙海燕
在新加坡的牛车水附近,人流如潮, ParkLoyal的那三栋遍布着“丛林”的高楼,远远望去,宛若身处在“阿凡达”,这处化身为“森林”的现代建筑物,在2013年刚刚出现在新加坡街头的时候,不管是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还是外来游客,无不仰头观望。
“空中绿化”并不是一个新鲜名词,在世界各地,许多努力想成为“绿色建筑”的楼,都会暗暗考虑“空中绿化”的可行性。但像在新加坡这样——无论是在机场、医院、学校,还是图书馆、商场、住宅小区的停车库上,随处可见一道树叶迷离的绿墙,或是一处郁郁葱葱的空中花园,这样的场景,也算是全球城市景观中的一道奇观。
50年前,也就是1963年,当李光耀在新加坡荷兰村一带种下了第一棵黄牛木的时候,也同时开启了“花园城市”的绿化计划。“那时候,大家还没有意识到绿色项目与经济发展、国家发展有什么关系,但在那时,国家公园局就被放在国家发展部下面,相比其他国家,我们这个机构一般都会放在环境部下面,因为当初国家领导人就已经看到花园城市是国家发展的一部分。”新加坡国家公园局园林发展署署长杨明忠说道。也许50年前,李光耀并没有预料到“花园城市”的实现能够像今天这样上天入地。
打造“空中花园”
“在过去10多年里,我们与私人部门、社区一起合作,推动空中绿化。如今,我们一共创造了60公顷的垂直绿化区域,相当于84个足球场那么大。我们使用不同的激励手段,投入研发,为‘如何实现空中绿化’提供建议,同时也提供资金上的支持。”杨明忠早年在德国学习园林设计,之后回到新加坡投入到“花园城市”的建设中。
“空中绿化”,包含绿色屋顶、垂直绿化和空中花园,正在成为城市景观中的一种新手法。对于寸土寸金的新加坡来说,“空中绿化”无疑是开辟了另外一片天地,这对这个以“花园城市”著称的国家尤其具有吸引力。因此,新加坡在推动“空中绿化”的应用领域,几乎已成为全世界城市的典范,随着城市不断地“升高”,新加坡的雄心也随之抬升。目前,500多幢建筑物上都已实施了“空中绿化”,超过了以“绿色屋顶”闻名的芝加哥现有实施项目的面积。
早在2001年,新加坡举办了一场世界景观建筑师大会,在那次大会上,新加坡就把自己心仪已久的“空中绿化”在“新加坡馆”里向各国建筑师和公众做了展示。也就是从那时起,新加坡开始在自己的土地上全面推广“空中绿化”。
“不管是通过法规,还是我们的热情,或是各种工具,我们用了差不多10多年的时间,让‘空中绿化’扎根于新加坡。”杨明忠指出新加坡政府在过去10多年里不遗余力地推动“空中绿化”。首先是在公共建筑上推行“空中绿化”,比如,“空中绿化”的早期项目主要是应用在HDB(新加坡房屋发展局)所开发的住宅停车库的屋顶上、国家公园局所管理的公园建筑上,让私人业主和公众实际感受到“空中绿化”带来的好处——无论是视觉上的美感,还是在环境、能源消耗等方面带来的好处。
同时,国家公园局联合新加坡国立大学、城市绿化与生态中心等学术机构,对“空中绿化”的实际应用进行研发,为想要实施“空中绿化”的机构提供技术和知识方面的建议。在国家公园局所创建的专门以“空中绿化”为主题的网站,用户能找到几乎所有与之相关的信息,并且能查询到每一个在新加坡实施的“空中绿化”项目的信息,甚至还能查询某一种适合种植在“空中绿化”项目中的植物信息。
与推广绿色建筑的手法如出一辙,新加坡在“空中绿化”的推广上也同样体现出强大的“政府驱动力”,除了把钱花在先期试验,以及技术研发上,还出台了颇具吸引力的补贴政策。“如果私人业主想要做屋顶花园,我们能够提供最大金额为50%的建造开销,或是最大金额为每平方米75新元的补贴。如果他们要在建筑的外立面上做垂直绿化,我们也同样提供最大金额为50%的建造开销,或是每平方米750新元的补贴。”杨明忠说道。
多功能的花园
500万人生活在700平方公里的岛上,新加坡人口密度排名世界第二,仅次于摩纳哥,这让新加坡人在利用土地的时候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尽管土地十分稀缺,但在新加坡,我们约10%的土地被保留用作公园和绿地,我们的目标是要要80%以上的居民能在自己居住的400米之内到达绿地。”杨明忠所在的国家公园局的任务就是开发、管理这个城市里的绿地—不管是公园、生态保留地,还是行道树、楼宇之间的绿色空间。
如今,游览新加坡的一种新方式就是花上一天时间,穿过一个又一个连接着公园、绿地的步行道或是自行车道,也就是通过穿越总长约240公里的“线性公园”,来感受新加坡。通过“线性公园”来打通城市,这种想法即使放在全球范围内也很新。伦敦在准备奥运会的时候,也尝试通过不同的手法,比如通过增添桥来把分散在各处的绿地连接在一起,但新加坡产生做城市中的“线性公园”的想法要早许多。
早在1989年的时候,国家公园局就开始与负责排水的部门合作,现在这个部门改名为公共事业局(PUB)。那时候,多雨的新加坡为了治理城市淹水的问题,专门在城市里修建了排水渠,并且每个排水渠的周围都设有6米宽的保留地,主要是用作维护人员进行清洁、维护排水道时所保留的空间。那一年,这两个部门开始讨论如何更加充分地利用这些排水渠的保留空间,因为事实上这些空间一年可能只是被维修人员使用1到2次。
国家公园局利用他们的技能,将这些保留空间转换成了2米宽的种有树木的小道,成为自行车道和跑步道。这项工程持续进行了多年,串联起了一个个居民区、大公园与小公园,最终成为连接新加坡的“线性公园”。
“通过跨部门的合作,我们让同样一块土地拥有了多重功能,不仅能用于水道的维护,同时也有休闲的功能,再者,也成为了联接点。这对新加坡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就是让土地创造更多的价值。如今,我们与PUB的合作更为紧密。”杨明忠举了另外一个合作例子—碧山公园的重建项目。流经碧山公园的加冷河原先的河岸为水泥铺地,经过两个部门的共同商议后,3公里长的河岸水泥地被敲开,改成了自然形态的河岸,弯弯曲曲的形状,沿岸种植着各种植物。
“河岸改过之后,鸟类、昆虫也都回来了,促进了生物多样性。一方面保持河道原有的吸纳雨水的功能,在不下雨的时候,河岸就成为公园里亲水活动的场所。”杨明忠指出新加坡之所以如此看重“景观生产率”,其背后最主要的推动力来自于希望从“花园城市”变身为“花园里的城市”。
这一个叫法上的些微改变,真正的改变体现在前者强调的是“像花园一般的城市”,而后者更强调“城市坐落在花园里”。“这就意味着我们生活、工作都在花园里,打开窗户,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垂直花园,也看到了远方的绿地。”杨明忠形象地描述着这个希望能在2016年被实现的城市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