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位于美国新泽西州的一家专门“回收一切不可回收的垃圾”的企业，在16年前由一个普林斯顿大学的辍学生创立。

 

“有一天，汤姆突然走过来告诉我——‘嘿，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应该关注烟蒂，因为这是污染最严重的材料之一，人们通常抽完烟就把它扔在马路边和下水道。我们要让世界上有吸烟者到过的地方都变得干净整洁！’。”

 

泰瑞环保（TerraCycle）的研发全球副总裁Ernie Simpson回想起这样的情景，忍不住笑起来。在他漫长的职业生涯里，他曾经在杜邦、强生工作过，却未曾想过会遇上像这样子的老板——这个比他年轻、让他时常感到活力四射的“大男孩”，新点子似乎永远层出不穷。更令他觉得振奋的是，他知道汤姆·萨基（Tom Szaky），这位1982年出生、已经当了16年CEO的老板，绝非只是说说而已，接下来的项目将会是那个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想法——回收烟蒂。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带领研发团队，看看能把这些回收来的烟蒂再派上什么用场。

 

“回收一切不能回收的”

 

从19岁创业至今，泰瑞环保的创始人汤姆.萨基最常见的穿着是连帽衫

 

萨基确实不是心血来潮，自从还是普林斯顿大学在校生的时候，他就和垃圾打上了交道，只不过那时候他费尽心思要解决的是把学校食堂里的厨余垃圾转化为蚯蚓的粪便，再将这些充满有机质营养的蚯蚓堆肥液装入被人丢弃的可乐瓶里，最终将之放进了沃尔玛的货架上。他对“垃圾再生”实践所抱有的韧性，足以让了解他的人真正理解他所说的“回收一切不可能回收的”意味着什么。

 

“一个典型的回收公司，专注于那些可以带来盈利的回收的东西，比如易拉罐、塑料瓶，但是泰瑞的关注并不是这些，我们关注的是那些今天还不能很好的被回收的东西，比如海洋塑料、牙膏皮和牙刷。事实上，这些‘不能被回收的东西’并不是不能被回收，从技术上来说是可以实现的，阻碍回收的原因主要因为回收的成本很贵。这就意味着，如果这些回收项目无法自己盈利的话，我们需要从不同的责任相关方得到资金，来推动这些回收项目。”

 

在Skype上接受采访的萨基正在欧洲出差，在异国的时区里倒着时差，思绪有些断断续续，但依旧能听出他的热忱，他正在推动“海洋塑料回收项目”在欧洲的落地。他所带领的团队回收过纸尿裤、口香糖、隐形眼镜…….并将这些丢弃的垃圾转化成有用之物。据说泰瑞环保用于招聘的一道面试题就是——“你觉得，口香糖能回收变成什么？”

 

“当没有人去干这事的时候，总要有人去做这事。我觉得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我们所做的事情能够给人以启发，让人看到可能发生的变化。当我开始动手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在鼓励其他人去思考，开始以不同的方式参与进来。”萨基把自己看作是一名生态企业家亦或是社会企业家，并在这条路上以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把最难啃的“回收生意”以一种全新的模式做了下来。

 

泰瑞环保在美国新泽西州的总部办公室充满了回收设计的创意

 

如今，他所创立的泰瑞环保是一家在21个国家拥有分支的跨国社会企业。2016年泰瑞环保在上海开设办公室，正式进入中国市场。泰瑞环保在中国市场第一个回收项目是回收高露洁旗下的牙膏包装、牙刷、漱口水瓶或牙线盒。

 

2013年，泰瑞环保保持着1%的利润率，2016年，这家公司的年收入达到1930万美元。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数字是很多企业无法企及的，甚至一些比它规模大得多的公司，也无法与之媲美。自从2001年成立以来，泰瑞环保的回收项目在21个国家唤起了超过6300万民众参与收集各类垃圾，通过自愿收集这些垃圾，交给泰瑞环保回收，并因此而获得用于慈善用途的款项回报，这部分慈善款项总额已超过1500万美元。

 

“我们的团队发展到今天，最重要的是公司的文化，我们公司里80%是女性员工，这非常独特，可能女性更懂得照顾，我真的觉得女性在很深的程度上关注环境。除了多元化的文化，我们非常注重透明，我作为CEO得到的报告，每个员工都会获得，这是非常重要的角度，因为人们感受到了力量，他们了解事情的进展，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萨基说道。

 

烟蒂投票箱

 

Simpson对他老板的预估一点也没有错。回收烟蒂项目如火如荼地在美国、英国、澳大利亚、法国、巴西、日本……等10多个国家开展了起来，光是在美国，7000多个烟蒂回收箱在大街小巷树立了起来。

 

体现英式幽默的烟蒂“投票箱”，这些回收来的烟蒂将会通过泰瑞环保进行回收再利用

 

在英国，泰瑞环保的回收项目甚至激发了充分体现“英式幽默”烟蒂回收箱的诞生。一家名为Hubbub的公司专门为回收烟蒂设计了一个投票箱，在投票箱上定时换上各种有趣的问题和两个备选答案——比如，“世界上最佳球员是谁？”然后，让人在“罗纳尔多”下面的烟蒂投掷口或“梅西”下面的烟蒂投掷口之间选择；或是针对“政府是否应该对垃圾更有所作为？”这样的问题，人们可以用烟蒂进行“是”或“否”的投票。路人透过“投票箱”里的透明玻璃，一眼就能看到哪个答案更受烟蒂的“欢迎”，常常露出会心一笑。据说这个“烟蒂投票箱”能够帮助减少散落街头的烟蒂垃圾46%。

 

为何这样的烟蒂回收项目能获得如此高涨的参与热情？首先，这是一个从来没有人大规模做过的事情。与此同时，这是一个与每个人都有关的环境问题，并且事关重大。根据美国国家健康学院（NIH）的估计，2011年，美国香烟消费带来1.1亿磅的被乱扔的废弃物，这些烟蒂垃圾超过了整个国家道路上被丢弃的垃圾的三分之一。相比其他散落街头的垃圾，这些小小的烟蒂却对环境有着看不见的危害，因为烟蒂里包含着毒素，所以会污染周边的环境。

 

根据泰瑞环保在发动烟蒂回收项目的时候传播给大众的一个说法，单单一个烟蒂就能污染一升的水，动物们有时会误食烟蒂。

 

谁是支持者？

 

当萨基把目光投向这样一个既没有先例又具有重要环境意义的回收物品的时候，他的眼里似乎没有难题可言，而是各种胜算——这样一个事关公共环境与卫生的话题，很容易得到城市政府、或是环保组织、个人的支持，事实上，他确实在不同的国家得到了这些合作者们的支持，参与到垃圾回收业务中最难解决的“收集”这一个环节来。

 

与此同时，这样一个具有话题性的回收物品，很容易获得媒体的关注。泰瑞环保的烟蒂回收项目所到之处，纷纷引来媒体的报道。这也是萨基从一个无名小子开始与垃圾回收打交道的时候就有着切身体会的“杀手锏”——善待媒体，让媒体成为替你发声的扩音器，你需要做的就是为他们提供足够真实而动人的故事，并且以透明开放的姿势欢迎他们。

 

“没有宣传就没有今天的泰瑞环保。”萨基在他所写的《蚯蚓创业记》的书里，专门写了一个篇章——“公关的艺术”，由此可见他对媒体的看重。

 

萨基邀请涂鸦艺术家定期来到他的办公室进行自由创作 

 

萨基似乎对两类人都格外欢迎：一类是艺术家，另外一类是媒体人。泰瑞环保在新泽西的总部办公室常常对这两类人开放，前者自愿过来将办公室的外墙当成艺术创作画板，所以，泰瑞环保的办公室除了是一座几乎全部由回收物品搭建而成的“再生博物馆”，而且这家“再生博物馆”的外表不时地推陈出新。而媒体人似乎都会被这个普林斯顿的辍学生白手起家创造垃圾回收的故事所吸引，甚至Pivot电视台把一档电视秀节目放在了这个办公室里拍摄，这档有关泰瑞环保的员工如何解决垃圾再生问题的“记录喜剧片”曾经创下颇高的收视率。

 

不过，初生的生态企业与媒体之所以能够相互成就，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来自于后者所拥有的“内容为王”的基石和所在的媒体生态体系。当泰瑞环保2016年到达中国市场的时候，遇到的媒体环境却让萨基有点摸不着头脑。

 

技术回收：保持持久竞争力

由烟蒂引起的废物流：变身各类再生产品

 

不过，对于公众和所有被吸引过来参与到回收项目的合作伙伴来说，真正能够激发他们的是——看到自己所参与收集的回收物品，比如烟蒂，在泰瑞环保授权合作的工厂里变成了有用的东西——塑料的运输托盘架。这种化废为宝的转变能力，也是泰瑞环保的核心能力之一，每年将收入的10%用在研发投入上。

 

“烟蒂的主要成分是醋酸纤维素，和世界上很多地方制造纽扣的原料是一样的。我们把收集来的烟蒂进行分析，发现还有哪些有害物质还残留在上面。为了去除这些有害物质，我们对烟蒂进行清洗消毒，然后把这些烟蒂混合在一起，分离出可用的材料，比如将醋酸纤维素分离出来。”

 

Simpson所领导的研究团队精干而有效，有4名同事在新泽西的中央实验室工作，同时，这个团队与身处在世界各个角落的研发人员一起共事，这些身处在日本、澳大利亚和欧洲国家的研发人员利用美国总部发过去的信息研发出可供当地使用的新配方和回收工序。

 

“总的来说，我们一切的研究都是基于这个概念的：把原材料收集回来检验分析，然后通过规划设计，把这些原材料变成可用的材料。我们需要去研发出可以更改的新复合物、并且能够操作的配方，用不同的添加物生产出一个特定的配方。我们不会只为了回收而去回收材料，不会生产存放在仓库卖不出去的配方，而是及时生产配方，并把生产出来的新产品卖给那些需要使用这些材料的人。”Simpson解释，泰瑞环保的研发人员总是紧密地与市场人员一起合作，“我们的市场组同事负责市场调查，把客户偏爱的规格经过统计后把数据给到我们，我们需要做的是根据这些规格，用研发出来的配方结合现有的材料，做出指定的回收方式。”

 

泰瑞环保办公室里的“设计车库”，很多再生创意在这里诞生

 

泰瑞环保开发的“再生产品”，要么由合作的客户大批量订购，这些客户包括诸如沃尔玛这样的大型零售商，也包括诸如宝洁、高露洁这类的品牌商，要么在泰瑞环保自营的电商平台上订购——五花八门的产品，从饰品到户外家具，光从这些产品门类中就能看出这些年来萨基带领泰瑞环保进入了众多垃圾回收的领域。这些再生产品的价格和普通产品几乎没什么区别，如果溢价出售的话，也很难进入像沃尔玛这样的大宗零售商的渠道。

 

“生态企业的其中一个基本原则是，除非你的产品对消费者来说是同样经济的，否则他门不会购买自己不了解的产品。”萨基曾经也考虑过是否要把再生产品溢价出售，但他认为只有经济的价格才能进入更大的销售渠道，也能让更多人使用这些物品，最终将会把泰瑞环保带上成为更大体量的企业的轨道。

 

在萨基看来，垃圾处理从最差到最好分成五个层次：

5）填埋； 

4）焚烧用以能源； 

3）再次利用（循环使用的解决方法通常在衣物、电子、纺织这些领域很受欢迎，加以改造，重新回到最初的用途； 

2）升级回收，这个涵盖的门类很广，但是低产量，比如将果汁袋缝制成背包；

1）技术回收。“我们大部分的回收体量都进入到了我们的研发部门，在那里，它们获得配方进行技术回收，进行分离，并且重新组成新的材料——铝材、塑料或是有机堆肥。”

 

如今，泰瑞环保拥有不同材料的回收配方的专利。“我们不会花时间重复别人已经在干的事情。所以，当我们说‘用TerraCycle的方式回收’这句话时，其实就代表我们拥有了发明专利。” Simpson为泰瑞环保带来了他从上一家工作的企业学来的内部专利做法，也就是当泰瑞环保在研发某一样回收技术的时候，先和一起工作的研究人员签一份保密协议，作为内部专利看待，直到产品做出来之后，才会去申请外部专利。

 

“这样的做法，是为了避免新科技落入竞争者的手中，因为一旦你申请了专利，竞争对手就知道我们正在研发某项技术，当他们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游戏就结束了。”Simpson解释道。也许，这也是确保泰瑞环保在进入众多回收领域的时候能够保持持久竞争力的一项措施吧。

 

授权生产：让全球扩张来得更快

 

当萨基把蚯蚓堆肥液卖到美国各大超市的时候，他开始不满足于仅仅成为一名环保的植物肥料的供应商。

 

“我们很高兴看到植物肥料产品得到了快速发展，但我却对应用泰瑞模式所衍生的其他方式产生了浓厚兴趣，这就是：找到新方法来使用垃圾，但其他人要付钱给你处理，并且把这种方法推广到各种完全不同的产品上面。”令萨基充满前进动力的是，他想进一步探索——这种模式能否应用到其他种类的垃圾上面？是否可以应用到其他每种垃圾上面？如果有这样的新方法，它们有什么样的局限性？

 

于是，他找来之前的零售商合作者们，真诚地问道，“我肯定能找到一种方法，用垃圾来制造所有东西，而且比其他任何使用新材料的产品价格都低，你们现在需要什么？”

 

事实上，这样的问题也激发了这些合作者们的想象力——用垃圾做成又环保、有便宜、质量又好的产品，为什么不试试呢？但是，在为萨基带来订单的时候，也为萨基带来了生产的烦恼：去哪里大规模生产这些门类繁多的再生产品呢？

 

可沛利儿童饮料袋回收后制成的背包

 

用回收材料做成的儿童野餐桌，据说回收来的口香糖也可以变身为其中的一部分

 

 美国旧邮包做成的袋子

 

“一般的企业，他们发明了一个有趣的技术，然后他们会拥有一个工厂，再让这个工厂尽可能地满负荷来运转，这样的企业一般专注于为数不多的回收产品。”萨基并不想让泰瑞环保走上这样的发展道路，他想尝试新的方式。

 

“我们的专注点是在科学——如何把某一种物质进行回收。所以，我们选择不拥有自己的工厂，而是和现存的工厂合作，教授他们相应的回收生产流程，进行批量生产。”正因为这样，泰瑞环保能够专注于不同的材料回收。“如果我们只是专注于一种材质，我们可能只是一个小公司，也许只在一个或两个国家。我们的方式让我们的流程提升了速度，让我们在全球快速扩张。”萨基至今认为当初选择授权生产的方式是一项明智的举动。

 

品牌垃圾

 

萨基在2017年的世界经济论坛上提出了一项针对海洋塑料回收的项目  ©www.greenlivingguy.com

 

 “世界上塑料垃圾中的25%最终都流向了大海。” 萨基在2017年的世界经济论坛上提出了一项针对海洋塑料回收的项目。

 

泰瑞环保和苏伊士环境集团将联手推进这个项目——收集、开发第一款完全用回收塑料做成的洗发水瓶子，其中25%的回收塑料来自于从海滩上回收来的塑料瓶子，这款洗发水瓶子被用于宝洁旗下的海飞丝品牌，预计今年夏天，将首次在法国市场上投放15万瓶。

 

“我们将和众多的机构一起合作——非盈利组织和商业组织，一起去捡拾水中的废弃物。我们会为他们提供收集工具、垃圾袋、免费的物流，让他们把那些把垃圾送给我们。我们也有科学家，可以创造复杂的处理流程。”2016年，全球最大的废弃物处理公司——苏伊士环境集团收购了泰瑞环保在法国、英国、瑞典、比利时、荷兰和芬兰所在分公司的30%股份，这也直接促使了两者在海洋塑料回收项目上的合作。

 

“通常的话，那些日化用品公司基本上都不喜欢用回收塑料，因为后者的成本要贵一些，功能也差一些。我很高兴宝洁愿意来参与这个海洋塑料回收项目。很不幸的是，这个成本不仅要贵一些，而且是要贵很多，因为这也需要管理非常具有挑战的流程。另外，这些回收塑料在功能表现上不是一点点不好，而是很不胜任，比如海飞丝瓶子标志性的白色将要变成灰色。因此，这对宝洁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跨越。”

 

听上去这样一个回收举措，对于诸如宝洁这样的合作企业，是一项价值不菲的投入。那么，为何企业心甘情愿地加入其中呢？

 

很多年前，时刻琢磨着垃圾问题的萨基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每当我四处转悠的时候，都把一般人当做垃圾的东西看作是商品，并努力分析这个物体具有哪些有价值的特点能够用来生产产品。第一步，除了它是原材料，需要识别这个物体还有哪些有价值的地方。接下来，思考一下目前的哪些产品适合这些特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发现垃圾的另一个要素，即能够产生另一种给垃圾分类的方法，而这与人们关注正在产生的垃圾的程度有关。

 

如果酸奶盒作为垃圾踩碎在人行道上，它就会充当负面广告，毁掉了品牌后面所投入的数百万美元的营销费用。企业关注这类垃圾的程度远远高于其他任何形式的垃圾，因为上面有它们的名称，我将之称为‘品牌垃圾’。品牌垃圾，不管是前消费垃圾还是后消费垃圾，都是非常独特的废物源，具有深刻内涵。”

 

谁来为回收买单？

 泰瑞办公室里的展厅展示着各式各样的再生产品

 

当萨基看到品牌垃圾的价值之后，他看到了泰瑞环保在处理当今全球化消费品所带来的废物流上的“作为”，他需要带领团队针对不同的废物流将这三件关键的事情贯穿起来，从而形成独特的商业模式。

 

首先，把单独门类的垃圾收集起来。这其实是非常关键的一步，散在四处的垃圾并没有经济价值，只有聚拢在一起才能成为资源。为了将垃圾从产生源收集到泰瑞环保的仓库，泰瑞环保需要提供收集的车辆、确保安全、健康并提供相应的成本花费，并且发动更多的人愿意加入收集的队伍。这些举措往往花销不菲，常常是令很多想要进入循环经济领域的企业望而却步的一个门槛。泰瑞环保通过借助与非盈利机构、政府、媒体的倡议，号召起更多民众的自愿行为，通过获取社会资源，将这一部分的成本降低下来。

 

第二，进行回收处理流程，通过升级回收、回收或是再次使用的方式，将垃圾进行循环处理，变废为宝。

 

最后，需要创造一个在商业上行得通的模式，这至关重要，因为泰瑞环保专注回收的是那些并没有经济利润可言的回收之物。

 

“最终，这关乎是谁来买单，以及你如何让这些都能运转起来。”萨基将自己的企业看作是生态企业亦或是社会企业，除了自己解决的是一个环境问题，另外，他的商业模式也包含了经济、环境与社会的因素。在他看来，他需要与五种类型的责任相关方共同合作。

 

这五类责任相关方包括：

1）像宝洁、联合利华、欧莱雅这样的大型消费品牌公司，这些大公司也是“品牌垃圾”的拥有者，他们为回收平台提供资金来源，能够让公众免费地实现回收物品。

2）像沃尔玛、Depot这样的零售商，如今，顾客可以把各式各样的废弃物，无论是过期的化妆品或是不用的汽车座椅，送到放置在各个零售卖场的泰瑞环保的回收箱里。

3）产生工厂废弃物的工厂，通常再那些工厂里闲置着许多前消费垃圾（前消费垃圾是指在顾客看到所消费的产品之前已经产生的垃圾。这类垃圾几乎是纯洁流，不混杂其他任何东西，是生产那些在商店里销售的商品时所产生的副产品。）。

4）各个城市的市政府

5）小企业

 

萨基对责任相关方的需求非常了解，他认为他的团队不仅仅要解决“为何这对可持续有好处”这样的议题，而且能够帮助提升责任相关方各自的利益。比如，零售商之所以允许放置泰瑞环保的回收箱，那是因为这能带来人流；而城市治理者看重的是城市环境和城市声誉；品牌既关心这能否成为一个合适的企业社会责任项目，也会在意所带来的品牌美誉度。

 

“我们所做事情的方式，并不是找到他们，和他们说——‘请做这个，因为这是正确的事情’。这一般走不长远，而是向他们解释如果他们能够做这些事情的话，对他们本身的商业模式会有什么好处。对于宝洁的‘海洋塑料回收项目’，比起让名人做电视广告，他们能得到更多好处。这样就很容易推动并且规模化这样的倡议。”

 

萨基常常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泰瑞环保是否允许一些大企业的‘绿洗’行为，比如，它们不断生产出一吨吨的包装？”，对此，他的回答是，“不能说我赞成与泰瑞环保合作的所有企业的具体做法，但我们公司存在的目的就是帮助解决环境大问题——垃圾。”

 

这位小时候随着父母从匈牙利移民到加拿大的创业者，似乎从没想过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充满着令他的同伴都觉得难以理解的乐观精神。

 

“我成长于前共产主义国家，经历过非常极端的贫穷，如果你有这样的境遇和看事情的角度的话，你很容易成为一个创业者。什么是可能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情？泰瑞环保如果破产了，还有什么是最糟糕的事情呢？这是糟糕的事情，但不会是世界的终结。从这个角度来看待的话，很容易获得自信，会愿意去尝试新的事情，并且非常努力的去推动。我觉得人们很容易被困难所吓倒，其实障碍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大。”

 

这位19岁就开始投身垃圾回收产业的CEO，回顾自己的创业经历，有些感叹，“你必须要非常非常努力的工作。创业家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有多努力地工作。你可以一直调整你的想法，这些年里我们调整了多少想法，但努力工作才是真正重要的。当然，还有幸运，但你需要通过努力工作创造你的幸运。”

 

（陆丹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