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鼓打起来，红绸舞起来……一曲《中华鼓韵》的8名演出人员中，有6名是听障人士，他们凭借记忆和领舞的暗示，出色地完成了公司汇演。这是伟创力珠海的2017年新春文艺晚会，全场充满着欢笑和感动。台上的残障员工只是伟创力珠海五万员工大家庭当中的残障员工的代表，像他们这样的员工在这里有250位。

长期以来，企业和公众对残障人士的能力缺乏正确认识，针对残障人士的歧视和偏见普遍存在，造成残障人士就业困难重重。另一方面，媒体频频曝出企业“租”残疾人证逃避缴纳残保金的事件，令人们质疑企业聘请残障员工是否动机不纯。《残疾人保障法》规定，用人单位安排残疾人就业的比例不得低于本单位在职职工总数的1.5%，否则需缴纳相应的残疾人保障金。

雇佣残障员工的企业之所以频频出现在新闻报道中，某种程度上也折射出社会某种不包容，能够被看见的顺利就业的残障人士只是凤毛麟角。不仅如此，众多企业宁愿交纳残保金，也不想聘请残障员工；或者只是形式上聘请，残障员工既没有获得体现他们能力的工作岗位，也很难获得对等的薪酬。

要改变这一现状，需要打破存在于社会和劳动力市场的壁垒，让残障人士融入社会，为他们享有正当的工作权利开辟道路。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关注残障人士就业，意识到他们也可以成为企业人力资源的多元组成。一些企业正在积极实践支持性就业，尝试雇用残障人士，并探索出自己的雇佣模式。

跨国制造企业伟创力正是这样一家企业。伟创力是全球领先的从概念成型到规模量产（Sketch-to-Scale®）的解决方案供应商，为互联世界（Connected World™）设计和制造智能产品。伟创力珠海从几年前开始，参与珠海市残疾人综合服务中心组织的特殊岗位招聘会，为残障人士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到2018年的春天，企业残障员工已经超过250位。他们分别被安排在后勤、组装，甚至采购方面等岗位。在过去三年里，伟创力珠海从上到下，开启了一场支持性就业的实践，正是在实践的过程中，变化慢慢发生了。

员工用手语交流（图片来源：伟创力珠海） 

把无障碍渗透到管理系统

伟创力珠海的一位发言人表示，对伟创力来说，雇佣残障员工不是一个单独的项目，不是为了“1.5%”的财务项目，事实上，要让这样一个项目持续而顺利地开展，需要它最终慢慢融入成为工厂管理体系的一部分。也是在这样的实践中，伟创力也摸索出了一些值得分享的经验。

首先是获得管理层的理解和支持，这是项目顺利开展的重要前提。此外，作为一家跨国企业，伟创力的管理人员有着不同的国家背景，而不同国家和地区对残障人士的定义有一定的差异，因此，雇佣残障员工的第一步是去认识残障在中国的定义和分级，这尤为重要，有助于企业具体探索他们在现阶段适合雇佣什么障别的残障员工。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同的公司需要经历的时间不一样。在伟创力珠海，我们需要跟所有的利益相关者沟通，向他们询问雇佣残障员工的意见。内部的利益相关者有人力资源、财务、运营等部门，而外部的有残障人士培训机构、劳动和社会保障局等等，他们都是促使这个改变发生的重要力量，我需要跟他们一一去沟通。改变的发生少不了生产线领班的直接支持。如果生产线领班的想法不一样，即使上层的管理层包容，改变也不会发生，因为他们才是直接跟残障员工打交道的人。”发言人表示，一个好的利益相关者网络可以助力项目发展得更好，把无障碍置入到管理系统中，才能让它持续下去。

打破残障人士就业的认知误区

在推动支持性就业的过程中，还需要面对一些对残障人士就业业已形成的认知误区。比如人们会认为他们的工作表现比不上健全员工，而且出席率低，对企业没有贡献，甚至一旦被聘用就会赖上这家企业。

但事实上，伟创力从过去两年的调查数据中发现，残障员工无论是工作表现、出勤率还是流动率，跟健全员工都是一样的。“员工的流动率和企业本身有很大的关系，不管是健全人士还是残障人士，如果他们对这个企业不满意，就会选择辞职离开，到另一个地方。”伟创力发言人说道。

在伟创力看来，企业在雇佣残障人士的时候也要明确自己的立场。“我们不是慈善机构，聘请他们不是一种施舍，而是希望他们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对公司做出贡献。”因此，伟创力珠海一直坚持同工同酬的原则，在同一岗位上的残障员工薪资待遇和健全员工一样。也正是这一点，帮助伟创力吸引到了很多残障人士前来应聘。迄今为止，伟创力珠海聘用的残障员工中，在岗时间最长的已超过8年。

伟创力珠海人力资源总监吴志晖也表示，“只要能够给残障员工充分的平台去支持，让他充满信心去迎接挑战，我觉得残障同事跟其他同事一样，工作能力和态度都没什么不同。”

伟创力珠海门口设有斜坡，方便轮椅人士进出（图片来源：伟创力珠海） 

 

企业不愿意雇佣残障员工的另一个原因是担心在无障碍设施改造上投入成本。伟创力珠海的经验是，先集中改造同一幢楼，让残障员工集中在里面工作。为确保残障员工拥有适合的工作环境，公司内部改建了许多无障碍设施，例如为照顾听力障碍者，将声音报警装置改成了声光报警装置。发言人表示：“无障碍的调整，诸如电梯和斜坡这样的便利设施，并不只是为了残障员工，其他员工也很喜欢，也方便了物料的运输，提高工作效率。”

此外，为了让残障员工拥有更便捷的生活，伟创力珠海重新对员工宿舍进行了整修，建立残障员工专用宿舍，改造厕所、电梯以及具有特殊声音与灯光警示的设施（用于在紧急情况提醒残障员工）等。

真正的无障碍是双向的

为了让残障员工可以从内而外真正感受到“无障碍”的工作和生活，伟创力珠海聘请了专门的全职社工帮助他们更好地融入公司，感受真正的被平等对待。对残障员工培训的目的是帮助他们建立自信，培养良好的工作态度和行为习惯，以及作为少数如何接纳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和周遭环境的不同。而对健全员工的培训也同样重要，在培训过程中，他们需要学会如何感到更自在地跟残障员工一起工作，如何战胜内心的恐惧，逐步消除对残障人士的隔阂。

事实上，这也是伟创力珠海支持性就业实践的重要经验之一，对于创造一个包容、互相理解的工作环境而言，针对残障员工和健全员工培训需要同时进行，两者都不可或缺的。

手语培训现场（图片来源：伟创力珠海） 

此外，为了促进员工之间的沟通交流，伟创力珠海多次请手语老师来对员工进行手语培训，全公司还一度掀起了一股集体学习手语的热潮。伟创力发言人谈到在伟创力这些年来的收获时，由衷地感慨：“我收获了一门新的技能——手语，让我感到骄傲。”

如今，在伟创力，残障是一个经常被拿上桌面讨论的话题。伟创力每年会举办多元文化周、包容性团队建设和手语培训，让和残障有关的因素成为企业多元文化中的一部分。自2016年起，伟创力珠海企业社会责任部门（CSER）开展无障碍项目之残障大学生实习项目，通过面试者将在伟创力中国不同地区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工作实习。

孔令安有听说障碍，2015 年入职伟创力珠海公司。通过公司的培训，和自己的不断努力，现在的他已晋升到管理岗位。他表示，因为公司的听障人士比较多，健全员工和听障员工可以平等相处，融洽的氛围让他找到了归属感。

支持性就业（supported employment）是一个系统工程，在充分考虑残障人士的能力、兴趣并保持其选择权利的前提下，在开放融合的状态下，帮助残障人士融入社会大环境，让他们持续就业、稳定就业，并且获得公平的劳动报酬。比起庇护性就业、福利性就业，支持性就业更注重让残障人士融入社会，自食其力，甚至有较好的职业发展。